【传统美术】岭南书法艺术（佛山市）

【类型】传统美术

【地区】广东省佛山市

【简介】

岭南书法，源远流长。从先秦到魏晋南北朝时期，便有墨书、陶文、砖铭和木刻传世。尤其是西汉的黄肠木刻，更被认为是现存世上最早的木刻文字。随着考古发掘的不断深入，大量的秦砖汉瓦、晋铭隋碑及印玺、地券、钟鼎等出土，为我们研究岭南早期书法发展的历史提供了依据。

一、先秦至东汉时期

早在先秦时期，岭南书法已现雏形。广州东郊螺岗秦墓出土的铜戈，上有“十四年属邦工囗蕺臣囗囗”12字；西汉南越王墓也出土有“张义”二字刻铭的铜戈；广州西村秦墓出土烙有小篆“蕃禺”二字的漆盒。这是目前所见岭南地区最早的关于文字的实物资料。

汉代也是岭南书法发源的重要时期。20世纪初，在广州东山龟岗一带出土的西汉南越国残瓦及瓦当，文字介于篆隶之间；龟岗西汉墓还出土过黄肠木凑，可辨者有隶书“甫五”、“甫六”至“甫廿”共十四章，这是目前所见最早的木刻文字。广州象岗山南越王墓出土的大量器物，囊括了这一时期岭南书法的最高成就，如错金铜虎节，正面有铭文“王命命车(徒)”五字，体现出岭南早期书风；南越王墓出土的十余枚印玺，均为阴文篆体，如“文帝行玺”、“赵昧”、“景巷令印”诸印，代表了这一时期的篆刻艺术。最为特别的是一件陶钵上有“实祭肉”三字墨书；另有“金滕一囗”竹签墨书，是典型的秦汉之际的书风。东汉时期的砖文也极有特色。在广州番禺屏山村东汉墓群出土的墓砖四百余块，不少砖为草隶，笔画潇洒，率意为之，在同时期的砖文中非常罕见。

二、隋碑

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的岭南书法主要体现在砖文、镜铭、石刻等有限的文字实物资料中，但真正在书法上可与江左、中原媲美的当推隋碑。在刻碑成风的秦汉至魏晋时期，广东地区在这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所以龚自珍曾在一首题为《周信之明经中孚手拓吴兴收藏家吴晋宋梁四朝砖文八十七种见贻赋小诗报之》的诗中感叹道：“我生所恨与欧异，但恨金石南天贫（自注：欧阳公平生见东汉人字多，见西汉人字少）。”在前人所撰之金石著作中，广东远古碑刻也鲜有涉及，直到清道光以后，相继出土了《宁贙碑》、《刘猛进碑》、《徐智竦碑》等隋碑，专家学者咸为考证、榆扬，才有限度地填补了部分空白。

《宁贙碑》全称《宁越郡钦江县正议大夫之碑》，无撰书人氏，道光六年（1826年)秋在今广西钦州（原属广东）七星坪出土，现收藏于广东省博物馆。该碑碑文为楷书，书法高古朴茂，方劲谨严，堪称南碑翘楚。此外，对于研究与越南方面的历史关系及岭南宁氏家族源流的考证，此碑更是具有极高参考价值。《宁贙碑》出土后，诸家均有考证。道光十四年（1834年）修《钦州志》有碑文著录，张彦生《善本碑帖录》、王壮弘《增补校碑随笔》、马子云《石刻闻见录》、汪鋆《十二砚斋金石过眼录》等籍均有载，日本二玄社《书迹名品丛刊》亦辑入。曾钊、陆耀遍遹、陆增祥、叶昌炽、杨守敬、罗振玉、赵之谦、康有为、魏锡曾、汪宗衍、马国权等也都对其作过专门研究。

《刘猛进碑》全称《前陈散骑侍郎刘府君墓铭》，无撰书人氏，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四月出土于广州番禺之王圣堂，现藏于广东省博物馆。碑文分刻两面，正书，笔法遒劲缜密，与《宁贙碑》相比则较为方正，而逸气过之。在史料价值方面则早已引起研究陈朝官制者的重视。民国七年（1918年）修《番禺续志》有碑文著录，赵万里《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王壮弘《增补校碑随笔》、顾燮光《梦碧簃石言》及《六朝墓志从录》等典籍有载，莫棠、王国维、罗振玉、康有为、叶昌炽、曹元忠、王文焘、叶恭绰、汪兆镛、黄节、冯康侯、黄宾虹、陈樾、胡毅生、王秉恩、沈寅公、邓尔疋、王薳、李苦柯、黄裔、关寸草、陈洵、陈融、冒广生、温廷敬、范寿铭、顾燮光、马滨甫、黄文宽、江孔殷、朱子范、冯自由、陈寂、廖景曾、冯梁、桂坫、张学华等人曾有题跋，赵叔孺曾绘《息尘庵得碑图》、黄子静绘《校碑图》、张谷雏绘《载碑图》以纪其事，简又文、饶宗颐、谭彼岸、陈知白、王沅澧、马国权等曾作过专题研究。

《徐智竦碑》全称《大隋仪同三司建州刺史故徐君墓志铭》，无撰书人氏，宣统三年（1911年）春在广州城北镇海楼后岗耕农垦地得之，后流往海外，1962年，由香港何贤先生捐赠给广东省博物馆。碑立于隋大业八年（612年）三月，正书，书文分刻两面，字多残损，现在已难辨其全貌。此碑形制，首圆趾方，碑额上部有线描双鸾衔环图案。圆环乃仿汉代碑穿的遗制。线条流畅，并饰之以卷草纹，相得益彰。字体端庄秀雅，与《刘猛进碑》相比，则较为细劲雅致。该碑在三碑中立碑及出土时间均最晚，且长期流落海外，故知之者甚少。

隋碑上承魏晋、下启唐宋，从“宁贙”、“刘猛进”、“徐智竦”诸碑可看出这种发展趋势。三碑书体疏放俊朗，承六代之余绪，融北碑之长，在南碑中，堪称佼佼者。虽然三碑出土较晚，且偏于一隅，对后世尚未产生大的影响，但作为广东地区古代碑刻的一种典型，在书法艺术及其文献方面均具有极为重要的价值。

三、张九龄墓志

南北朝、唐、五代见诸典籍的岭南书家有曲江人张九龄与侯安都，但两人均无作品传世。这一时期岭南遗存的碑刻和摩崖有罗定的《龙龛道场铭》，肇庆的《端州石室记》、光孝寺的《大悲心陀罗尼经幢》，曲江的《张九龄墓志铭》，广州的《南海神广利王庙碑》、《姚潭墓志铭》、《王涣墓志铭》等。这些石刻或端秀优雅，或笔意醇厚，或遒劲严谨，各具特色，其中尤以《张九龄墓志铭》最为特出。《张九龄墓志铭》全称《唐故尚书右丞相赠荆州大都督始兴公阴堂志铭并序》，1960年7月在广东省韶关市西北郊的罗源洞张九龄墓出土，原石现藏广东省博物馆。基志刻于唐开元二十九年（741年）。盖上无字，仅在四个斜面上阴刻十二生肖。铭文为楷书，由张九龄同僚、中书侍郎徐安贞撰文，书者不详。整个墓志保存极为完好，无一字脱落或漫漶不清。据当时的考古发掘报告称，整个墓室、通道都敷有石灰粘料，以墨作壁画，间以红、绿色，虽然大多已经剥落，但还依稀能看到残存的仕女、蟠桃、青龙等图样，为岭南罕见的唐墓壁画。由于此墓并不为人所知，所以一千多年来并无盗墓贼光顾，因而墓志保存完整。由于该墓志出土较晚，历代金石学家无缘识其面目，所以虽然艺术价值很高，但真正知道的人却不多。该墓志虽然并不知书写者姓名，但从书法上看，一定出自行家里手。字为楷体，书法秀雅，结体舒朗，运笔谨严，字字杰作。此墓志不独为岭南唐刻之精品，即使置于整个中国书法史上，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佳品。

该墓志的另一重要意义在于，墓主张九龄的生年一直存有争议，而志文明确指出张九龄“生岁六十有三，以开元廿八年五月七日薨”，据此则推出张氏生于唐仪凤三年（678年），卒于开元二十八年（740年），解决了文学史上的一桩悬案。所以今人傅璇琮在其《唐代诗人考略·张九龄》中特地引用此墓志资料；而杜晓勤在其专著《二十世纪隋唐五代文学研究综述》中也将其生卒年的最终确定作为张氏研究的一项重要成果。此外，志文对其官职亦有介绍，对于研究张氏生平无疑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南汉时期则有《马氏二十四娘买地券》、《光孝寺东西铁塔铭》、《铁花盆隶书铭》及一些砖铭等，在书法上并无特别之处。

这一时期的岭南书法，虽然不能和中原、江南地区并驾齐驱，但其独特的书风、浓郁的地方特色和珍贵的文献价值为当时并不活跃的岭南书坛带来了活力，成为岭南书法史上一段重要的积累期，为明清以降岭南书坛的兴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