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技艺】仫佬族煤砂罐制作技艺（河池市）传承人：吴昌术

【类别】传统技艺

【地区】河池市

【简介】

吴昌术今年已经70岁了。在他的煤砂罐制作工坊里，一只重达120公斤的石盘正在他的操作下悠悠旋转。石盘上宽下窄，酷似矮漏斗，虽貌不惊人，用处却不小：就是在这铺满细砂的台面上，一只只土坯成型，完成了制作煤砂罐的最初步骤。在半个多世纪的岁月里，吴师傅就是与这一只只煤砂罐结下了深厚的羁绊。

吴师傅说，他是个幸运的人，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学习、掌握煤砂罐的制作技艺。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在十三岁时接触到了煤砂罐的制造方法。工坊里的师傅仅用双手就让一堆泥巴在石盘上慢慢呈现出了罐子的形状，不仅触动了吴昌术的心，更让他有了学会这项技艺的愿望。

那个时候，吴昌术一有闲，就会跑到村子里的煤砂罐工坊，看师傅们制作煤砂罐。久而久之，师傅们看他喜欢，也开始手把手教他制作煤砂罐。从最基础的混合原料开始，到上盘成型，再到烧制、上釉，待高中毕业时，吴昌术基本上已经掌握了烧制煤砂罐的整套手艺。

此时的吴昌术原本打算在当地小学做一名老师，每个月领三十块钱的工资。不过，开始工作后不久，他便渐渐觉得这样的活法不适合自己：“当时就想，是不是能用手里的技术走出不一样的路。”就这样，年轻的吴昌术进入当地生产队正式开始制作煤砂罐。

“当时我们按工分发工资。我做那种大罐，13只算一个工分，一个工分3块钱。我一天能做40个，能有两三个工分，一个月就是70多元钱。这个收入在当时很厉害了。”说起那段成为“生产能手”的时光，吴师傅脸上很自豪。他感谢煤砂罐给他解决了温饱问题，也感谢煤砂罐陪他走过了那段苦日子。
制作技艺要求高，材料工序不马虎

煤砂罐制作与瓷器、陶器相近，都需要经过原料搭配、土坯成型、雕花、烧制、上釉等工序。有着五十年制罐经验的吴师傅说，制作一只好的煤砂罐，原料搭配不能有差，多了少了都不行。

在掌握老技术的基础上，吴昌术也在不断钻研。他告诉我们，煤矸石与白泥要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做成土坯泥，再用细煤泥与细红砂石混合，涂抹在土坯表面，这样烧制出来的煤砂罐不仅光滑顺手、颜色鲜艳，而且坚硬耐用、保温效果好。“煤砂罐虽然原料里边带煤，但不是所有的煤炭都能拿来作为煤砂罐的原料。”吴师父进一步解释道：“必须是在浅层煤矿里边的煤矸石才行。这样的煤矸石质地细腻，抗煤硫指数高。只有能有效抗煤硫，才算是品质好的煤砂罐。”

至于为什么要求煤砂罐能抗煤硫，就得从当地生活环境说起。广西罗城周边煤炭资源丰富，当地居民使用煤炭作为生活燃料的历史相当悠久。但是，由于生产条件落后，脱硫技术不成熟，导致煤炭的煤硫指数高，极易腐蚀铁锅。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聪明的仫佬族人发明了煤砂罐。

在现场演示土坯成型步骤时，吴师傅边做边说：“原料搭配很重要，不过到了土坯成型这步，旋转石盘的速度和力道也很重要。如果力道不对或者石盘转速过大，罐子容易变形，在烧制过程里更容易开裂。”
几十年的经验，让吴师傅制作煤砂罐的技巧炉火纯青。在每道工序上，这位老传承人始终格外严谨，烧制成功率一直保持在95％以上。

近几十年，随着科技的发展与社会物质条件的改善，煤矿脱硫技术日臻完善，抗煤硫的铁锅铝锅也逐渐普及，煤砂罐慢慢退出了当地人日常器具的行列。眼见此情此景，吴师傅相信，煤砂罐见证着一个地区、一个民族的生活史，不应该被时代淘汰，其中一定还有新的道路。

这几年，国家愈发重视保护各地非遗尤其是少数民族的特色传统，给了吴师傅极大的启发。他在传统煤砂罐制法的基础上，对加工技艺做了许多改进。“我做出的最大改变，就是在罐子上雕花做图案。以前，对煤砂罐这个东西，人们只讲究实用，觉得粗糙一点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了，人们的审美提高了，一个东西不仅要好用，还要好看。”

在煤砂罐上雕饰图案，用上釉的方式让罐子表面变得光华明亮，大大提升了罐子的观赏性。事实证明，吴师傅的大胆革新是正确的，如今制作的煤砂罐比起以前的作品，样式更多，外观也更好看。仅在2019年，他就卖出四十余只罐子。2019年底，吴师傅获得了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称号。2020年6月底，罗城仫佬族博物馆更与吴师傅取得联系，希望提供几只他制作的煤砂罐以及一套完整的制作器材，作为博物馆的永久展品。“名利双收”，老师傅手艺得到了最好的认定。

作为身负民族传统的手工制品，在发展之前，传承是关键。这也是吴师傅思考多年的问题，他说：“我做了几十年的罐子，对这个东西感情也深，想趁着现在还能做，多收几个徒弟，把全部工序都教给他们。他们能烧能做，我才放心。”

如今，吴师傅门下有两个徒弟，都是年轻小伙儿。吴师傅说：“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煤砂罐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能让全国老百姓都知道罗城有一种煤砂罐，更希望徒弟们把我的东西都学会，然后再去教别人。”在一只只亲手烧制的煤砂罐面前，吴师傅露出欣慰的笑容。与罐子相伴大半辈子的他，让原本是日常烹饪器物的煤砂罐，焕发出了新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