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舞蹈】天祝土族安召(武威市)传承人:李占忠
2020-12-24 14:28
【类别】传统舞蹈
【地区】武威市
【简介】
安召舞是土族地区广泛流传的舞蹈。土族“安召”意为“圆圈舞”,是土族人民歌颂人畜两旺,五谷丰登,祝愿吉祥如意的无伴奏圆圈歌舞,也是集诗、歌、舞为一体的娱乐形式。“安召”舞是土族最古老、最具代表性的一种舞蹈。它为我们展现了这个民族所特有的民族审美心理和文化个性。土族先民在长期的游牧劳作、迁徙征战中,创造了许多富于民族特色的歌舞,“安召”舞就是在土族历史长河中沉淀下的艺术奇葩。在胜利、丰收、婚礼等庆典上,土族先民们围着部落的毡帐或夜幕下猩红的篝火,把酒起舞……就这样从远古翩跹而来,渐渐形成了以圆舞曲和圆形队伍为基本特征的“安召”舞蹈形式。关于“安召”舞的起源民间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远古时代,土族金子一般的莽原上,名叫王蟒的妖怪们作恶多端,生物尽遭厄运,官家也束手无策,多亏一位聪明的阿姑想出了一条妙计,她带领众姐妹身着五颜六色的花袖袖彩衣,手抡寒光闪闪的铁环,跳着转,转着唱,舞向王蟒。这时,凶恶的妖怪们都陶醉在歌舞里面了,个个扬起脑袋,直楞楞地一动不动,勇敢、机智的阿姑,说声“快套”!伺机千万支寒光闪闪的铁环,紧紧箍在王蟒的脖子上了。就这样消灭了王蟒,百姓们获得了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从此土族人都争学“安召”,一代比一代盛行。李占忠为该项目传承人。
土族民间传统舞蹈“安召”,流行于今天青海省互助土族自治县城关、东沟,哈拉直沟、红崖子沟一带。每当欢度节日、庆祝丰收和举行婚礼时,土族男女在场院或庭院圆槽旁翩翩起舞。
“安召”舞蹈歌词主要内容是赞颂、祝福,祈求吉祥、人口平安、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丰收时节所唱多以庆丰收、谢神佑、向往美好生活为主。安召舞曲调据统计有十几种之多,舞蹈乐曲为413拍,也有412拍。一般上句为正词,下句为衬词。曲调高亢、嘹亮,速度平稳,并随着歌词内容的变化而变化,反映了土族歌舞音乐独树一帜的特点。《安召》伴唱有领唱、合唱亦有问答形式,其曲目如《安召索罗罗》、《尖尖玛什则》、《拉热拉毛》、《召因格阿热什则》、《强强什则》等,洋溢着浓郁的民族特色,歌词淳朴、生动。如“天上圆来什么圆?天上圆来月亮圆。梭罗罗树儿当中显,满天的星星扎一圈。地上圆来什么圆?地上圆来场院圆。‘轮子秋’儿当中旋,土族儿女扎一圈。”
圆圆的“安召”,蕴涵着丰富的艺术情趣。俯首向地,是对大地的膜拜;舒袖朝天,是对苍天的敬仰;双手平托,是对朋友的坦诚;脚步稳健,是对生活的挚爱。“安召”舞,动作简单,基本上是“跳着转”。起舞时,为首二人载歌载舞,领唱歌词,随后众人合舞。“安召”舞蹈时先向下弯腰,两臂左右摆动数次,然后跳高一步向右转一圈。在转圈时两臂举上,通过双翼般的手臂,表现飞翔的意境,使舞蹈柔美、轻盈,舞姿造型中,不论双臂在头上、在身侧、或一前一后的哪一种姿态,手腕都在静止的同时向下折腕。尤其那些身着五彩花袖衫的土族妇女,将双臂舞动起来,好似无数的彩虹在空中舞动,一片绚烂。“安召”中也蕴涵着一种力量之美,表现出一种内在的精神活力,充沛着血性与健壮的激越形态,表现着这个民族的积极进取的热情宣泄的性格。“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敕勒歌》这首来自一千四五百年前鲜卑语的古歌,读后,马上让人联想到土族先民驰骋在大草原上,以蓝天为帐篷,以绿野为毡毯的豪迈气概。生活在这种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土族先民们心胸开阔、坦荡、感情质朴、豪放。长期的牧放与狩猎生活,使他们和农耕民族的安土重迁、乐天如命的性格正好相反,练就了强悍、矫健的体魄和桀骜不驯、勇往直前的性格。在他们的民间舞蹈中,洋溢着来自大自然的的勃勃生机,是豪放与自信的“天之骄子”的形象。
然而,土族的民族舞蹈。绝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发轫于土族先民的故土,它的舞蹈艺术审美形式,直接承续于土族文化的精神血脉。通过对于土族舞蹈形式的历史寻觅,我们可以看到产生这种艺术形式的那种独特的社会环境和文化土壤,进而感受到土族舞蹈的传承在生活中的真实的延续。
1937年秋出土于大通县孙家寨的一座马家窑文化类型的原始社会古墓葬内的彩陶盆很生动地再现了先民们的欢快的舞蹈场面。彩陶盆内壁清晰地绘着三组舞蹈者,每组五位,携手绕圈歌舞。圈舞形式生机勃勃、舞人形象简洁古朴。此盆底有四道平行带状纹样,代表池水。舞者佩带着头饰与尾饰,正朝着同一方向热烈而欢快地歌舞,恰似《西京杂记》所述“相与连臂踏地为节”。1995年,青海宗日马家窑文化遗址又出土了一件五代纹彩陶盆,其壁上绘有两组舞人图,分别为11人和13人,舞人手拉手,似着裙装,舞蹈形象质朴;陶盆质地细腻,表面光亮图案充实饱满,比大通县出土的更为精致。马家窑文化属于黄河上游新石器时代中期的文化,孙家寨的所在地,属于古代河湟地区。“河湟”一词,常见于古代文献诗词中,一般指今日甘肃、青海一带黄河与湟水流域,而河湟一带正是古羌人开发过的地方。从这个基点出发再看“舞人图”时,该图似可推测为古羌人先民的舞蹈形象。羌人与土族先民是有一定的族源关系的。关于土族的族源问题,学术界主要有吐谷浑说、阴山白鞑靼说、蒙古人与霍尔人融合说、沙陀突厥说、多元混合说等等,至今尚无定论。但是趋于统一的认识是:以历史上的吐谷浑西迁“盖由近热河经查哈尔、绥远、宁夏,沿贺兰山度甘肃红水附近之大山,涉金羌河(或再经大通河下游),而抵甘肃省西部——即所谓止于枹罕者也。” 枹罕在汉时为羌族所居,“晋初羌族人居关中,其地为汉族张氏所据,国号前凉,吐谷浑从居之,与当地之氐羌混合,可无疑焉。”可见土族先民传承并吸收了原始时代的古羌舞蹈遗风。
在“安召”舞中存在着各种原始舞蹈遗存的形式。通过这些形式,我们不仅看到人们早已形成的对自然、祖先、英雄崇拜,望于天等传统文化观念,而且还可以从中追寻先人们的“舞影”。“安召”舞有着它古老而原始的深刻的社会文化内涵。人类幼年期以围着圆圈跳舞作为达到实际需求的途径。拉手围圈、踏地为节,面向圈心熊熊燃烧的篝火,在同意节奏下舞者那高亢的歌声,通过紧紧依靠的身躯,将滚滚热流相互传导感染,在周而复始、通宵狂舞的氛围中,古代先民们从心理上得到舞蹈所带给他们的极大快感,体会到群体之间的凝聚力和向心力,通过抒发、宣泄、交流他们质朴的情感,加强整个氏族乃至民族的团结兴旺。原始人在其中感受到强烈的生命力和团结的感召力。德国艺术史学家格罗塞说:“原始舞蹈的社会意义在于统一社会的感应力。”在自然环境严酷的蛮荒时代,原始人的力量十分薄弱,脱离群体和部落意味着不幸和死亡部落群居生活是他们唯一赖以生存的方式。当一个部落的人围着篝火拉圈跳舞时面对面手牵手,共向圆心时群体的存在带给他们归属感和安全感。
个人与个人连接成一个整体,伴随着整齐统一的节奏踏歌起舞。个人的特征在整体中消失,舞群的感觉替代了个体的意识。舞群如一个单一的机体,整体运作。它形成了强大的集体力量,个人在群体中获得了激情的释放,获得了归属感,获得了赖以生存的保证。
社会的存在依赖于各个组织、成分间有序配合。个体的力量在社会之中产生效应。合作是社会的基础,原始人以圈舞这种形式训练着最初的合作态度。接踵连臂的舞蹈,踏地呼号的节奏形成动作和节奏的一致性,造就了一个最为稳定的整体,社会群体感应力笼罩其中。这种群体感应力是一切高级文化中社会秩序化、和谐化的基础。它激励着人类,统一着人类。因而“安召”的圈舞形式在一定时期内有强大的社会功能。
“安召”舞是人类情感最美好最真率的表现。很多人认为最激烈的动作才能达到人类情感表现的极致,其实不然。“安召”舞有其自身的审美特点。这种自娱性舞蹈需要时间长度的支撑方能使人达欢尽兴。它以其特有的节奏和动作沿着自身的轨迹行使着独特的审美功能。它动作简单,节奏鲜明重复功能,与人体对节律的内在要求相适应,与自娱舞蹈的审美要求相吻合。格罗塞认为自娱舞蹈的审美性质就在于“激烈的动作少规则的动作多。”“节奏是一个特别单位的有规则的重复”“这种节奏的享乐无疑深深地盘踞在人体组织中……”如果动作过于激烈,疲劳的不快之感将冲淡舞蹈的审美快感。相互联袂牵手的舞蹈,产生了对手臂动态的束缚,限制了舞姿幅度给予舞者适度的身心缓冲。同时解放了的双脚可尽情欢跳,在踏足和呼号中,产生有规律的重复的节奏,给予人巨大的生理舒适感和冲击力。“安召”的圈舞形式,动静结合恰当、体能消耗适度,符合自娱舞蹈的审美规律。它如酝酿多年的陈年老酒,清醇而恬淡需在慢慢的品尝中体味清冽和芳香。土乡人民的情感在周而复始、跌宕起伏的圈舞形式中,得到最彻底的解放。
然而,“安召”舞并不千篇一律、呆板单一,相反,它丰富多样,在不变中蕴藏着丰富的变化。明代音乐家朱载请在《乐律全书•书律》中阐明:“乐舞之妙在乎进退曲伸、离合变态,若非变态,则舞不神”。土族“安召”舞的审美魅力也在于这种离合变态之中。
土族人民在节日中以“安召”舞形式纵情欢歌,宣泄情感,荡涤尘埃,感受个体的力量,体悟集体的意志。直至今日,我们还能从这古老的舞蹈中,体会到土族融合变迁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