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美术】湘绣（湖南省）传承人：毛珊

　早在二千五百多年前，湖南地方刺绣就已有一定的发展，到现在，湘绣形象生动逼真，质感强烈，有“绣花花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的赞誉。 

　　虽然，全国70%的湘绣都出自沙坪，但走进今天的沙坪，湘绣工作室随处可见，年轻绣女的身影却越来越少。绣工们从很小时学绣，要经过20多年的磨炼才能成为一名熟练工，到40多岁技艺才可能炉火纯青，这样的坚持对如今的年轻人来说，真的太难了。不过，有一个叫毛珊的湘妹子，8岁时她刺下湘绣的第一针；38岁，成为湘绣界最年轻的工艺美术大师。她说，这辈子，注定是要跟湘绣结下不解之缘。 

　　本报记者吕琳瑗 实习生吴卓航 陈娅　　长沙报道 

　　[4小时] 

　　第一次拿针， 

　　她足足坐了四小时 

　　毛珊出生于湘绣世家，外公李碧涛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已是湘绣界有名的美术大师了，家里的女人们无一不是优秀的绣工，舞针弄线，是她们每天必做的事情。“不止是我们家，在七八十年代，沙坪的女人都会湘绣。”回忆起自己儿时的时光，毛珊笑着说，自己就是在妈妈的绷架下爬来爬去长大的。 

　　刚上小学的毛珊，最喜欢去小姨家串门儿。“小姨当时是湘绣研究所较早的学员之一，技术相当精湛。”毛珊回忆说，“那段时间，她在绣一幅八马图，当骏马的轮廓勾勒出来的那刻，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感觉这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东西，于是就‘死皮赖脸’地缠着小姨：‘你绣的这个太漂亮了，让我试试好不好？”小姨执拗不过，便为毛珊将绣线劈开，任由她在八马的背景图上，开始人生的第一次“刺绣之旅”。那时，毛珊才8岁。 

　　第一次拿针，毛珊就足足绣了四个小时。“我当时感觉脚都肿了，但心里特别开心。”从那以后，小毛珊去小姨家越来越勤了，即使不能亲手上阵，能在旁边帮小姨劈劈线穿穿针，小毛珊也乐此不疲。 

　　[4年]　　四年工笔画，为她打下美术功底 

　　湘绣并不是直接刺绣而成，制稿是湘绣的第一道工序，一幅好的绣品离不开一个好的构图。一个高明的制稿艺人，能够完全将他面前的图案，甚至活生生的物体按照设计者的意识用素描勾勒在一张小小的蜡纸之上。勾勒完成之后，要用一根细小如发丝的小针按照绣稿的细线刺出匀称的小孔，将已经裁好的真丝缎面放于纸稿底部，临拓出一张张的绣稿，此时，才能开始刺绣的工作。因为针线的走势，明暗的处理，会直接影响到作品的工艺水准。因此，一名好的绣工，一定要有相当水平的美术修养。 

　　一直在湘潭湘绣厂负责稿样设计的李碧涛老先生在毛珊13岁那年，退休回到了沙坪，开始教刚上初一的毛珊工笔画。 

　　“当时妈妈觉得，家里这么多姊妹，一定得把这门手艺传承下来。我本来就对艺术感兴趣，虽然觉得工笔画比起刺绣活枯燥了些，但也在妈妈的软磨硬施下学了下去。”毛珊回忆，当时外公相当严厉，每一天，都必须要画一幅画，起初感觉难度特别大，但随着下笔的次数越来越多，感觉慢慢地来了，手也慢慢地活了。“几个月后的一天，外公从沙坪湘绣厂指导回来，从我手里接过当天的‘作业’，死活不信那是我画的。后来得到家人的证实，外公一个劲地喃喃：‘这妮子，以后肯定不一般。’” 

　　听了外公的表扬，毛珊对工笔画的兴趣也越来越大了，练习工笔画，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情，而这一练，就是四年。四年后，17岁的毛珊凭借其相当水准的工笔画，成了沙坪湘绣厂最年轻的画师之一。湘绣，也从那时开始，真真正正地走进了她的生活。 

　　[3年]　　拜师左季纯，练就虎狮刺绣绝活 

　　“湘绣老虎苏绣猫”，湘绣的“老虎”之所以栩栩如生，是因为用到了一种叫“鬅毛针”的针法，而这种针法即使在七八十年代，几百个绣工间，也难找出一个会的，更别说如今的年轻人了。毛珊为了学会这种针法，特地拜湘绣的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左季纯为师。 

　　“鬅毛针，现在几乎没人愿学了，左大师想把这门手艺传承下来，却只收到四个徒弟。左大师当时操的那份心，让我现在还感动不已，那段日子，只要哪个地方我绣得不到位，她就连夜失眠，一定要找到问题的所在，并且想办法把颜色和针法纠正过来，她才放心。”毛珊回忆，也就是因为老师的这份认真和执着，才让她也抱着十分严谨的态度将鬅毛针针法的基础打牢。 

　　学习鬅毛针她用了三年，而真正领悟湘绣的内涵，毛珊却只用了一瞬。“湘绣最难把握的部位就是眼睛，我第一次绣眼睛时，无论怎么绣，都无法将那种灵性表达出来，那是我第一次感觉无能为力，于是找到左大师，告诉她：‘我认输了！’左大师看了看画，挑出一根墨绿色的丝线交给我：‘你把这个颜色加进去试试。’当我把这个看上去并不相干的颜色加进去之后，眼睛的神态立刻呈现了出来。”毛珊告诉记者，就是在那一瞬间，她领悟到了湘绣的魅力。 

　　现在，毛珊的生活就如她的作品一样美丽，每周一三五，专心于图稿设计；二四六，在工作室完成自己的刺绣作品，星期天就快快乐乐地陪自己的家人。“我女儿现在九岁，但已经有四年的‘画龄’了。”说到自己的小女儿，毛珊一脸骄傲。“也许是遗传，她现在什么也不爱，就爱画画，希望以后她能成为湘绣艺术的‘00后传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