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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千象 十指墨弦

——画家王和平先生作品赏析


九旬翁师宽明先生经纬中西,于当代书画鲜有额肯者,我讥其溺于象牙之钻。一日,先生手揣一卷于我,欣喜若如得珠,要我看看一个叫王和平的画。略瞥目,一乃宾虹门下走狗,再细之,有黄之精神,但笔墨迥然,隐隐然显刀斧锉钝、金石汉碑之气。我上了心,不解其笔墨脱丝柔而显斩斫,先生告诉我这是指画。尔后,应王和平先生相约,到其深圳中龢手指书画研究院品茗微醺,才一窥庐山。

指画,源于远古。迹于古人结绳圈点之说略显凿壁,初始于唐张璪、明末清初吴韦,成熟于清高其佩、苏六朋,寻陈于近代吴昌硕、潘天寿、陈子庄、虞一风、梁琦等,是可佐证的。尤其指画点石成金,成大家者有潘天寿、虞一风、梁琦等。王和平就师于陈子庄、虞一风门下。

我问王和平有否私淑黄宾虹?他说少时尤喜黄的作品,细揣黄的画册,但从没临过他的一张作品,不知是否私淑?他少随陈子庄,开了这殿堂的门,后为虞一风先生收为入室弟子,这让他的画不脱传统的清源,而指画的创新又让他在画的风骨上具有“心手一指源,点墨生奇怪;山崩刚劲摧,汉碑金石开”的洪荒拙古之气。所以,初识其墨,误为黄门走狗,也不算误读。王和平学识甚高,国学醇厚,精艺术理论,用学者之厚养气度笔墨,他的指画能上一高度,不奇也。

逐墨索迹,我从四个方面赏析王和平的指画艺术。

一、高贵的缘承

大凡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山水国画,不可能逃遁宋元明的影子。如无有寻宗,只能是异种,假以创派始祖自谓也,其类者如草芥遍野,朝菌之月,蟪蛄之秋。中国山水画,巅峰于宋朝,大匠沛然如霖。董巨然、范宽、李成、李公麟、米芾等等,在整体审美上,他们把庄子的哲学精神已很完美地演绎成了一种美的格式,如郭若虚的《图画见闻志》中的定调:“夫气象萧疏,烟林清旷……台阁古雅,人物幽闲……峰峦浑厚,势状雄强……”

在王羲之的《兰亭序》中,更能感受到这种精神气质。其实,宋朝的人文艺术审美,是最符合庄子精神结构的,也是宋后历代人所景仰的楷模。从自然环境来看,完全契合陶渊明的桃源精神、理想世界。这种最具人文审美的居地格式,后朝画者不脱窠臼。那栋栋功利而为的高楼大厦,山水画家们不屑于去画这钢筋水泥的冰冷物什,因为它们的人文精神是漠然的。当代的人们,追名逐利,疯狂地摧毁乡村,当发现自己无家可归时,他们又花巨金重新建设、希望回归田园。这种已脱离了桃源精神、宋代人文的乡村,还是田园吗?一乃盆景耳。品味《水浒》,读南宋绘画小品,赏马远、夏圭,咏柳永、清照词赋,那些个深堂情趣、柳溪归牧、风雨孤舟、寒江独钓之景,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缘于圣贤者的精神,在苦难中构建高贵精神之屋,这是整个东方艺术的气质。

这种中国文化的精神气质是中国文人摆脱不掉的命运缩影,因为你是它生的,它血脉的一支,而它不来自庙堂,它来自圣贤,所以它是高贵的。它的高贵是建立在对世俗混沌的清醒之上,遗世而独立。犹如屈原在《离骚》中所咏:“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朝搴陛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他又说:“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这就是传统中国骄傲的审美精神,为了纯真的美,虽不能和世俗志同道合,那我就效仿贤臣彭咸投江成仁。

我在此强调一种高贵的古典主义审美精神,在于我从好多的所谓新国画中看到了国画的精神异种:堕落和媚俗。我更多看到的是阉割于生活的媚俗。不管王和平的艺术精神有多少这样的境界,我从他的艺术中寻迹到了那么一丝古典的境界和气质,是我稍有欣慰的了。从他的《黄山系列》,我看到了一个坚强的古典脚步,追寻在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中,沐李唐的《万壑松风图》,听马远的《踏歌图》……哎,一个精美绝伦的艺术时代远逝而去,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留幽幽怀古者追忆圣贤高士清歌古琴于卷轴中的绝美风骚。王和平和我都是这个幽幽怀古者,追求高贵古典精神的寻贤之人。这是王和平艺术的精神审美价值观所在吗?

二、不拘常法 逸格精铸

黄休复说“逸格”:“画之逸格,最难铸就。拙规矩于方圆。鄙精研于彩绘。笔简形具,得之自然。莫可楷模,出于意表。故目之曰逸格耳。”这段话,我认为最能说明王和平的国画技法艺术。画不拘一格,在格外(神、妙、能三品)又不拘常法,才有逸品,也谓之逸格。王和平的在格外之法的逸品,就在于他抛蔡邕的“惟笔软则奇怪生焉”的定论,意趣指向,笔墨表现,焉有定法?画地为牢、圈城自锢,或以有宾虹变墨、白石变法。在圣贤的血脉上纵横、在高士的歌声中跳舞。

他工作室的一面墙,悬挂一巨幅虬劲苍髯的《云壑松风》。从技法上,我无法想象指头能画出狼毫之柔兼达金石刀工的效果。近观其老干,苍龙老甲,鳞次栉比,其突兀苍劲的质感非毫笔所能。这就是指画的妙处。而纤细的松针他亦用指头钩出,根根入骨,蓬蓬出针。其间含水晕墨的把握,已臻炉火纯青之境。画国画的主要技法:渲染、线条、皴擦,在大面积渲染时,当用大毫,蘸饱水渲染,层层叠叠、似雾如烟。这对于指画,是一个难点。而我看到他画的《云壑松风》中的远山,淡墨层叠,沟壑云隐,与大毫晕染出的远山别有不同。他说那大块的远山和色彩都是用手掌在吸水性较强的生宣上渲染出来的,这在他的前辈中是没有的。讲到用线,大凡国画家画长线条,应笔肚饱满,蓄墨输于笔尖,细水长流,蜿蜒不尽。潘天寿又有一论:“以短线成长线,以点成线,以线成面,大面积渲染以毛笔辅之。”而王和平在生宣上用指蘸墨,画长线条一气呵成,飞白连丝,铁线柳条,刚劲中不失柔美,画面上的所有染色都是用手背、手掌来完成。很好地解决了指画前辈在指画长线及渲染上的困境。无论在《云壑松风》的松枝上,还是在情趣盎然的《鸡》系列,这种特别的长线,犹如充了电的导线,精气生动、灵魂活泼;张弛有风,静寂有梦。他善用墨,所有山的墨点都用手指皴擦出来,不用丝毫笔头。点墨苍老,筋劲有力,涵泳无尽。难怪初识其画,言有宾虹大师的魂墨出没。这些技法,在他的《黄山系列》中也多有表现。

我喜欢他有些画的构图,别出心裁,不拘一格。国画的构图有法则叫“三远法”和“开合争让”,讲究的是构图远近错落和虚实变化之美。清代郑绩在《论景》一则中提出“凡布景起处直平淡,至中幅乃开局面”,这是指开始布局之后,必须注意展开局面,经展开之后,郑绩又认为要“有分有合,一幅之布局固然,一笔之运用亦然”,而王和平在他的《西递印象系列》中一反萧规,构图奇诡,把现代装饰风格和中国画墨线组合起来,构图顶天立地,犹如一枚篆章。上章浓墨压顶,而下章疏远有风,错落有气。边线抱残守缺,雄浑朴茂的金石味中又透出拙朴的天真烂漫。而且又圆了唐代白居易《画记》所言:“得于心,传于手,亦不自知其然而然也。至若笔精之英华,指趣之律度,予非画之流也,不可得而知之。”

三、形灵契合——笔墨的自觉

绘画者绘画过程中的形灵契合,观画者品画的画我交融,真是一件难事。何为真正的形灵契合?何为画我交融?道浅者自误自害,道深者形而为上,曲高和寡。在王和平的指书艺术中,让我看到了一种形而之上的精神,形而之下的意趣;黄宾虹的文士之墨,与齐白石的草根物景。

王和平的手指书法让我激动。王羲之一众大家的书法审美让人一叹三击,但后续者的东施效颦则让人审美疲乏。书法已成了一种京剧式的程式之美,不可改变传统的结构,又要超越传统重新创造一种新的审美形式,对于文化断代的现代人来说,几乎是仙凡之隔了。王和平少时苦习颜、柳,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又习隶、篆,直接潜移默化在他手指绘画中。临《张迁碑》《石门颂》《瘗鹤铭》《龙门二十品》《好太王碑》等,把传统书法血脉深入骨髓后,他另开一路,用手指刚劲拙朴的特点代替毛笔的“惟笔软则奇怪生焉”。中侧逆锋墨无碍,点横撇画另有章;笔笔斧斫凿壁成,力透指尖纸成石;雄浑汉碑沉气度,金石生拙显风骨;指书划字辟新径,审美不离王柳张;蔡郎笔软生怪焉,指书硬墨也惊锋。这也许是他手指书法的一个全新理念吧。

四、怀圣贤之心 传文化之道

承道传艺,是一个艺术家义不容辞的社会责任。昔孔子说而不著,72门生修正师说,一代旷世思想才得以传承。民族之精神,大师之艺魂,在继承中求发展、在发展中求创新。王和平居于闹市而城郭心外,自1980年代末至今,潜心中国手指书画课题研究与推广。他承前贤之血脉,融师说之技法,现正在把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手指书画”推广到军营、企业、学校、社区,让艺术走进千家万户,他蜜蜂播粉般地工作。又做“中国手指书画”的教学传承,技法上的教材编写。为了手指书画艺术的研究、推广、传承,弘扬民族文化、抢救和保护中国文化遗产,他专门成立了深圳市中龢手指书画研究院,把这一任重而道远的使命担肩在了自己身上。我们衷心祝愿王和平的弘愿之心能早日天心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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