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技艺】东林柳编技艺(吴兴区)传承人:邵建林
2018-01-13 15:09
邵建林,男,吴兴区,东林柳编技艺传承人
朴器03 坐着船去古荡折柳条,回来做成了栲栳。 文|马宁·图|王飞 据老一辈工匠回忆,东林柳编始于湖州东林镇上一户钱姓人家,距今有300多年的历史。《嘉庆·德清县志》中记载:“钱家潭出杨条,均挺柔韧,制笆斗销于远处”。《同治·湖州府志卷三十三物产》里也有记录:“栲栳……编柳条为之,缘以竹片。小者曰笆斗,亦曰三笆,又有四升斗,搀箕蒲篓”。 笆斗,一种用柳条编织而成的盛器,根据容量和用途又分为“栲栳、拎笆、四升斗、鞋扁”等。其中,“拷捞”是最常见的一种,又叫“栲栳”。唐代的卢延让在描写富家子弟挥金如土时,曾写下“五陵年少粗于事,栲栳量金买断春”的诗句。 清水湾码头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东林柳编最兴盛的时候。改革的春风吹过大城小镇,私有经济跃跃欲试。就像温州的鞋城、宁海的皮草一样,柳编就是东林的代名词。方圆千里内,柳编是东林镇一张尽人皆知的名片。 那时汽车还未普及,密集成网的江河是大自然对东林人最好的馈赠。这点直接体现在了东林镇各个村庄的名字上:泉心村、泉益村、泉庆村。这三个以“泉”命名的村庄也是东林柳编的中坚力量。 三个村庄组成了一个三角形,正中央就是清水湾码头。大概是河水清澈的缘故,当地人将这些纵横交错的河流统一称为清水湾。这个码头,这条江湾,构成了东林柳编销往杭嘉湖的一点一线。 湿润的江南空气和清澈见鱼的碧水,让这里成了滋养柳树的一番佳地。300多年来,家家户户门前柳树成荫,半掩村桥半拂溪。在柳编行业最火的年代,这些成片的柳树无法满足生产需求。于是,村口的门市部应运而生,它专门收购来自全国各地的柳条。 泉心村有一位退休老人,70多岁,头发花白,脸上的褶皱里刻满了光阴的痕迹。他佝偻着背向我描绘当时的场景:“古荡那里全是柳树,可杭州人不做柳编,我们就坐一天的船到古荡折柳条。当时古荡还是农村,也没人管我们,半天时间就能满载而归。” 那些乘着小船来的柳条,数月之后,就将以栲栳的形式回到杭州。但身价已经涨了,8元一只。除了东林本地外,栲栳很少以零售的形式出售给个人,因为太畅销了啊,工厂大单都顾不过来。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单杭州东华链条厂每月就需要买3000只栲栳。如果算上整个杭嘉湖地区,月销上万只是最起码的估算。 如今的清水湾码头早已废弃不用。青石板上杂草丛生,门前的垂柳依然在,可收购柳条的人去了哪里? 洪武赶散 东林人的柳编制品大多供应杭嘉湖地区。可有一个地方他们是绝对不去的,就是苏北。原因倒也简单,位于苏北的正红镇也是有名的编织之乡。东林人每说到这里,总不忘炫耀一阵:“那里的柳编全是从我们这学去的。” 这句话并非吹牛,说的是元末明初的一件事。 江苏大丰市人张士诚是元末农民起义的领袖之一。当年,他领导的起义军纵横江浙一带,控制了几乎整个江南地区。只是后来张士诚不思进取,最后被朱元璋给俘虏了。可杭嘉湖一带的绅民们依然对张士诚感激不尽,拥戴有加。朱元璋为了报复,就以垦荒为由,将40多万人丁驱赶到苏北,另有一小部分驱赶到了江西一带。 后人将这件事称为“洪武赶散”。 从史学角度考量这一事件,朱元璋的所作所为当然很粗暴。可具体到柳编上,却因祸得福般地进行了传播。江西一带至今仍存有柳编技艺,也与这一事件有关系。 时至今日,当正红镇上的柳编早已实现机械化的规模生产时,东林柳编只能靠几位老工匠在艰难地坚持着。但他们相信,在这个讲求快速的塑料时代,仍然有人会偏爱这种自然织物,以及柳枝那种无可替代的摩挲手感。 我是业务员出身。当邻里乡间都在做柳编时,我负责把做好的柳器运往杭州售卖。这份工作从初中毕业一直做到了而立之年。 1996年,那一年我30岁。村里从事柳编的人越来越少,更多的青年选择外出打工。收入稳定,来钱也快。但我不愿意。跑了十多年业务,我也算见过世面了,知道哪些地方还需要柳编。当然,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舍不得看这份老手艺就这么慢慢地消亡。 后来我和妻子合办了一个柳编小作坊,很快从夫妻档变成了九人的小团队。每天夜以继日地工作,一天能售卖数百只栲栳。但时代终归不可逆,塑料制品大行其道的年代,柳编的生存空间愈加逼仄。现在,这个孤独的柳编作坊里,又只剩下我和妻子两个人了。 邵建林 57岁/ 湖州市东林柳编技艺传承人 |




